风雪荷载

继续放飞。。。因为想赶在八一所以有点糙。八一快乐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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顾顺还是每天去跑着步迎接日出。一个又一个五公里，让他觉得自己只不过是换了个地方，并没有改变什么。想象里前面有一个他总也追不上的脚步，倒让他的成绩又快了十几秒。他后来又见过罗星一次。那天也是巧合，他和家里给安排的女孩在咖啡馆见了一面，两个人眉来眼去一拍即合默契万分花言巧语送走了双方家长。女孩立刻几个电话叫上闺蜜剑指西单，顾顺在几个姑娘艳羡的眼光中把她送走，低头一看表，下午两点半。

回家是肯定不能回家的，这么早回去根本没办法交差，少不了又是一顿唠叨。顾顺嚼着口香糖沿着长安街一路溜达，最后轻车熟路地溜进了军博馆。复兴路9号，军事博物馆，一个有着成建制枪械收藏的地方，简直是顾顺的后宫。

退伍以后离他远去的东西有很多，起床哨、口令、做不完的体能训练、打不完的靶，但他最想念的还是各式各样的枪，曾经最亲密的伙伴，现在只能隔着橱窗沉默相望。顾顺贴在橱窗玻璃上回忆那些枪在他手里的样子，漆黑，冰冷，安静，踏实，手指贴上扳机的时候就他有了源源不断的力量和勇气。光荣伟大的八一杠，颜值暴涨的九五枪族，修长优雅的88狙，队友们常用的九五，电影电视里比较常见的JS型，还有曾经队长死乞白赖跟特战大队磨来的CS/LR4。

站在挂满枪械的展览柜前，顾顺觉得自己是个皇帝，环肥燕瘦，佳丽三千……妻妾成群！

不过看得见摸不着，还没有他最爱的R93，多少有点遗憾。

“这两个长得有什么区别啊！”

“95和95-B……95要长一点点吧，而且枪口不一样哎。”

顾顺旁边两个大学生模样的女孩一边举着手机拍照一边小声讨论着，还隔着玻璃指指点点。顾顺听得好玩但没打算解释，这种事他是懒得管的，在他的印象里女孩子都不会太关心这些东西，估计是学校的课外作业。

“好像是哦……95-B的枪口是个喇叭。”最开始提问的女孩扎着个丸子头，整个人都快贴在橱窗前，又打开手机拍了几张。

“哇你看这个，95-1才分不出来呢！”另一个卷发姑娘拉拉她示意，博物馆把九五枪族摆在一起便于区别和对比，肯来这个地方的人多少都懂一点，如果实在不懂，来找茬也是一种乐趣。

“脸盲了脸盲了！”

“不过看上去就比八一高级很多啊！”卷发一脸花痴。

顾顺不禁莞尔，这时候他听见身后，一个低沉的声音轻轻解释：“95-B是95的短枪管版本。主要为非战斗人员近身使用设计，所以，对，相比95缩短了长度和重量，所以更便携，而且重心后置有利于单手持握和快速出枪。至于95-1，其实改进很多。”

两个姑娘听得一愣一愣的。顾顺更想笑了，说得倒是没什么问题，但是这教科书一般的逻辑和用词和这背书一般平淡的语气……有这么搭讪的吗？您是来上课的吧？

那人顿了顿又接着说：“有几点外观上还是比较明显的，95的扳机圈上有个小握把，改进版取消了。”

顾顺识趣地往边上让了两步，那个男人站到橱窗前，伸手指了指两个模型：“另外这个保险机从枪托移到了握把附近，便于操作。”

“呃——”丸子头欲言又止。

“保险机也叫快慢机，用来切换全自动、半自动和保险状态。”顾顺善解人意地补充。

丸子头和小卷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，又出声：“呃……那……”

“全自动和半自动，”顾顺叹了口气，他完全知道两个完全不懂轻武器的花痴少女想问什么——那基本就是什么都要问呗。他开始有点后悔掺合进来了，“半自动就是扣一下扳机打一发子弹，全自动状态下一直按住扳机可以一发接一发连射，直到把弹匣打空。”

他解说完，赶紧把眼神回到义务解说员身上。顾顺这才打量那个男人，他清瘦高挑，穿了一件毫不显眼的卡其色夹克，头戴深灰鸭舌帽，帽沿还压得很低，活像拐卖妇女的不法分子。在顾顺接替他义务工作的时间里，他就站在离玻璃一步远的地方，沉默地凝视着橱窗里的模型。

等等……顾顺看着看着，心里冒出一个熟悉的感觉，这个身形，有点眼熟。

他看得如此认真，旁边的三个人也跟着看，一会儿之后丸子头和小卷发对视了一眼又一起看向顾顺，三个人开始疯狂眼神交流，但都不敢出声去惊动他。最后丸子头往旁边指了指，意思是我们去看别的了，顾顺心说你们去看就去看呗，难道还要跟我报告吗，现在的小孩怎么这么有礼貌？

没过一会儿他又听见两个小姑娘在细声细气地说话：“还要去看什么？坦克吗？”

“狙击枪啊！”

“88式5.8毫米……这个是狙击枪吗？”

“不是。”顾顺不假思索。

“是。”义务解说员和他同时说。

两个姑娘露出了看戏的表情，顾顺刚想解释，而那个人解释道：“我知道你想说什么，狙击手对于枪各有所爱，各国也一直在追求射程更远、精度更高的狙击枪，而大部分人“他转过身来看着顾顺笑了笑，才接着说，“都看不上这把，反人质霰弹枪。”

顾顺看着他，是他，是他，我们的朋友罗八八。

“对于高精尖武器的追求是没有止境的。但任何较量归根结底，都是人和人之间的较量。决定一把枪精度和射程下限的是设计和制造技术，也就是说一个经过常规训练的人，或者是普通人能打出什么成绩，但决定它威力上限的，还是拿着枪的那个人。”

“我不是……”顾顺也想解释，但他刚一开口，对面那人突然低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来，皱着眉一阵滑动。

行，你吹吧，你就吹，你就激动地拍着轮椅吹。顾顺心里愤愤地说。

“抱歉，我有事，很紧急，有机会再探讨。”他举起手机，又偏头看着两个女孩，“轻武器的种类很多，体系也挺复杂，如果你们有兴趣的话可以……”

“加个微信随时问你？”顾顺抢答。

“……上网找找相关的资料。”罗星面不改色。

……顾顺默默地捂脸，错误地揣测了老大哥的动机真是罪过，错误地高估了老大哥的情商更是罪孽深重。

“时间不早了，”顾顺抬起手来看表，“我得回家了。”

“才四点……”

顾顺不管，他追出去，罗星正套着一个黑得发亮的摩托车头盔跨上一辆黑得发亮的摩托车。对，已经用不着看脸就能认出来了。他脑子一抽，大声喊：“哎！！有时间一起打靶啊！！”

那个戴着摩托车的头朝着边偏了偏，又伸出一根大拇指来表示同意，然后一脚轰出去，汇入了滚滚的车流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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并没有去过复兴路9号。也没有见过真枪。只见过一张95枪族的展柜照片。